留下舌头

明代朱国祯《涌幢小品》讲一个船老大智斗倭寇的故事。在我看来,船老大的“智”,不全在跟倭寇作斗争上。 故事的前半截是同倭寇斗:嘉靖年间,船老大王某和十余名老百姓被那时称之为倭寇的日本强盗抓住,连同一批财宝用船运回日本。途中,王某表现得不仅合作,而且还拍马屁取得他们的信任。眼看快到日本了,倭寇放松了警惕,给他们松了绑。于是,王某指挥被劫掠的妇女施“美人计”把贼人灌醉,全部砍下脑袋,把船（他是船老大）驶回福建。接着是我以为更重要的智斗自己人的下半截:登陆时,官军把他们带回的财宝连同倭寇的首级都抢走,并把王某当贼,把首级和王某一起送到上级那里去领功取赏。这一来,跟倭寇作斗争的王某不仅无功,反而成了罪该斩首的“贼”。幸好王某早留下一手:他在船上把倭寇的舌头拔出来割掉藏好。在审判中,他把舌头拿出来作证,证明诬陷他是贼的官军才是罪犯。于是,王某领得奖金,乘马戴上大红花“绕示诸营三日”,终于出了口鸟气。